歡迎光臨 國立臺灣實驗教育推動中心

新手村有一個重要環節，就是透過資深的「實驗教育工作者」現身說法，分享自己的經驗，讓現場的學員看見「原來未來可能是這個樣子」與「這些擔心原來不只有我自己而已」。

除了往年的「學校校長／教室／專家學者／特殊需求學生陪伴／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工作者」等五個場次外，今年在實體課會前線上讀書會的討論後，特別新增了「實驗教育學生」的場次。邀請了已開始就業「閉恩濡」、尚在大學就讀中的「黃柔璇」與目前正在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紅泥巴自學團」中的國小學生。活動現場激盪出哪些火花呢？一起來透過中心兼任助理黃于庭的紀錄，走進實驗教育師生間的對談吧！



▍Q：請問兩位是自願還是非自願進入實驗教育體系？從國一成長到大學，你最想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恩儒】我覺得實驗教育並非魔法，單純進入實驗教育的學校不會自動變得武功高強，而是需要經歷磨練，所以我最想說的應該會是「實驗教育不是公式與魔法」。

【柔】最初接觸實驗教育學校的動機很普通，單純只是因為家附近有華德福幼兒園，但到了國高中有選擇意識後，是自願繼續留在華德福體系。會如此選擇是因為知道自己適合的學習環境，加上看到就讀體制內學校的姊姊每天都挑燈苦讀，了解自己不喜歡在很有壓力的環境下成長與學習，希望能去一個提供自由探索的地方。而想說的一句話是「實驗教育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因為我相信也還是有很多人適合以體制內的方式學習。


▍Q：對於很早就進入實驗教育的你們，覺得學到最大的能力或最喜歡的事物、課程是什麼？你的感受又是什麼？

【恩】我覺得學到最大的能力是論述，論述不僅只是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意見，過程中還需要具備說服力，因為你想做的事情不一定大家都想做，所以可以在論述的過程中學習如何說服其他人，內容可以像是「為什麼你想做？為什麼這件事對你很重要？」。

【柔】讓我感受最特別的是高中的數學課，老師的教法是帶學生了解數學公式背後的原因，先弄懂來龍去脈後就不需死背硬記，雖然這個方法可能使學習速度較慢，但直到現在，都還是在用這樣的方法學習。現在很多人都希望學習越快越好，但我很享受自己的慢節奏，並不會因此感到緊張，因為比起快速，更希望自己知道這個東西是怎麼來的。


▍Q：遇過那麼多老師，有沒有哪位老師令你最印象深刻？

【柔】一樣是高中的數學老師，在學的當時都不知道數學老師在幹嘛，因為老師講解公式時都會花很多時間要我們了解公式的背景，直到大學回顧過往，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學，因為老師要讓我們知道為何而學，才能讓學習更流暢。

【恩】曾經有一位老師讓我們學著從接受知識到要傳授知識，在那些「傳授知識」的站起來教的經驗，慢慢了解到學習有時不一定是老師一直丟東西出來，而是可以讓學生學習主動給出知識。

【紅泥巴自學團】：有一年想去看龍舟比賽，但是沒有足夠差旅費，於是有一位老師就建議我們自己籌錢，所以大家一起計畫賣便當來賺錢，為了這個計畫還去做了很多研究，比如說人體需要什麼食物，覺得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不僅賺到了錢，還額外收穫很多不同的知識。


▍Q：你們會喜歡寫字嗎？

【自學團】超級喜歡！寫各種喜歡的字然後拼在一起，覺得很有趣。

【柔】手寫派！加上自己是左撇子，所以挺享受左撇子的味道～

【恩】手寫派！雖然有時也會用電子產品，但還是更喜歡用手寫字的踏實感。


▍Q：在實驗教育體制下，覺得在學校中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

【恩】剛好經歷實驗三法，開始有一些轉變，一開始教育局要求每個學生呈現自己的學習成果，這個成果當然可以很天馬行空，可是學習成果會影響到自己明年能不能繼續在實驗教育中。最大的挑戰是即便你可以在舒適圈內自得其樂，但同時也要知道如何讓別人理解自己在做什麼。

【柔】最大的困難是很多人會持有對實驗教育的迷思，例如實驗教育就是貴族學校、接受實驗教育的學生最後都會出國等，導致實驗教育學生的升學憂慮經常被忽略。這是我自己從小到大最常被誤會的事情。


▍Q：實驗教育的學生好像都很知道自己要什麼，你們認為實驗教育帶給你們什麼樣的「肌肉」去堅持自己想做的事？

【恩】其實我時常覺得迷茫，但在實驗教育的環境下，從小就會開始學習「規劃自己想要什麼」，所以如果迷茫了，就會先選擇自己最可以接受的，或是最順眼的事物。

【柔】就是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在這個同時，你會思考到可能發生的結果，所以當你真的遇到某些不順的事情，並不會害怕，因為它是你預想的阻礙。我想也說「不要害怕不一樣！」其實自己在大學時也經歷過很不順遂的一段時期，甚至只能短暫休息不出家門。很幸運地是，接收到許多師長同儕鼓勵我「不一樣」是我的特質，於是當我接受自己與別人的不同時，很多事情就可以堅持的住。


▍Q：掉隊這件事情，老師如何處理？

在這些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的狀況中，其實學生自己就會想「我要做什麼？」，後面這塊部分才是老師真的要去協助的。


▍Q：在實驗團體過程中，如何面對升學?

【柔】我自己主要是學測和繁星，華德福的其他升學方式和體制內學校一樣。那如果其他實驗教育學校內沒有這些管道，通常就會用特殊選才。雖然知道自己不喜歡考試，可是強烈知道己知道想要學什麼，在哪裡學，所以還是花了半年準備，也很幸運有考上政大教育。


▍Q：在華德福體制下，對你在這半年的準備有幫助嗎？

【柔】我覺得反倒會有點阻礙，因為華德福強調批判性思考，這種思考方式常常影響自己解題時，像是我常常覺得為什麼選擇題只能選擇一個答案，在看到題目時經常就會陷入自己的思考邏輯。不過我很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仍然堅持學習如何應試，願意努力就會有相對應的收穫。


▍Q：在實驗教育體制中升學，你自己有想過未來的路嗎？例如繼續接受實驗教育？還是如何？你是自己選擇還是父母決定？

【恩】高三畢業後有先去工作，也有先跟爸媽談過如果先去工作是否恰當。很幸運父母持開放態度，唯一要求的就是要對自己負責，我相信父母一定都曾有過擔心，但很幸褔的是父母沒有讓我承擔那些擔心，讓我自己做想做的事。

▍Q：假設未來有小孩，兩位會想讓他們念實驗教育嗎？還是念一般學校？又或者念軍校？

【柔】我的首要之務應該是觀察孩子的特質，一位我覺得實驗教育不一定會適合每個孩子，若孩子的特質適合一定會讓他進入實驗教育。但總有小孩是適合就讀體制內學校的，所以會先判斷小孩的特質再決定。


▍Q：實驗教育強調尊重個別差異，那你自己跟體制內的學生做比較，經過實驗教育的學習、同儕合作等，你覺得實驗教育真的有做到這塊嗎？對你真的很有幫助嗎？與體制內學生有何差異性？

【恩】如果要說有無學以致用，我會說在實驗教育學到的論述能力，到人文社會產業就算是我的助力。我的大學老師曾經跟我說過，雖然我在英文文法方面表現沒有很好（大學需要以英文論述），但我的觀點很好，有很多想法，老師說那些都是很多學生無法達到的。

【柔】華德福的老師不怕你問問題，就算老師不知道，也會有耐心陪你一起找答案，而且在這過程中，老師也會跟你建議遇到問題時可以如何找答案。


▍Q：你可以想像自己若在體制內受教，會和現在有什麼差別？

【柔】我覺得應該是競爭力和學習速度。在體制內學校，為了理想圖像或得到些什麼，學生會有很強大的競爭心。體制內教育也會想要讓大家在短時間內學到很多很多，知識一直被塞進來，學生卻不知道為何而學。反觀華德福的教育，老師們會循序漸進告訴你知識背後的原因、來源和背景，雖然這樣會學得很慢，但你會知道自己到底在學什麼，知道為何而學。


▍Q：經過實驗教育的滋潤，為何在工作完後還會想要選擇回到偏體制內的大學中學習？

【恩】曾經在電台工作過，過程中發現如果自己想對議題或人物有更深入的探討和研究，好像需要再有更深厚的知識基礎，加上自己擅長抽象思考，也喜歡學術取向的事物，所以就決定回去大學念書。


▍Q：在體制內大學，一定會有很多必修，那如果遇到不喜歡的，會不會遇到什麼困難？

【柔】因為在華德福體系成長，剛好台灣實驗教育推動中心設在政大，所以希望可以到政大學習更多相關知識與技能，並且可以在這裡學到更多不同的實驗教育種類。也因為有強烈就讀政大的動機，所以在申請前有事先做好功課，即便遇到不想上但必須上的課程，也會努力堅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因為那是邁向目標路上必經的關卡。蠻印象深刻的一堂課是教育統計學，一開始很擔心用以前的方式來學數學會不會落後，但真的在上課時，發現不會發生這種狀況。這個轉變是特別的，因為對學習負責這件事更加清晰，當聽不懂講課時，而會讓自己更努力在課後時間弄懂。回想高中老師的經驗，那樣慢慢的學習模式，其實也給我一個自學的模式，讓我在大學遇到課業困難時，能夠以自己的方式解決和適應。


▍Q：實驗教育的老師如何知道學生學會了？

【柔】不太確定其他學校怎麼做，但華德福會使用工作本，每天老師都會畫黑板，假設老師昨天講了希臘神話，那今天老師會請學生回顧故事，再把這些內容與印象記下與畫在工作本。所以老師會透過工作本來檢核學生學到的內容。每天都會有這樣工作本的呈現與回顧。


▍Q：那這樣每天的工作本進度會有壓力嗎？

【柔】其實不會，因為工作本就是老師想要看學生的學習狀況，工作本最大目的是讓老師能依學生實際情況去做課程目標或內容的調整，將學生需求擺在第一位。


▍Q：你們是會設一個目標但不限時嗎？還是盡量以某個時限內完成？

【柔】如果是工作本的畫就是以天為單位，副課程就是以月為單位，如果是主課程就是一學期，主課程也會有最大的彈性，所以將會看學生的學習狀況與需求去調整目標和進度。


▍Q：如果時限內有人沒辦法完成目標，那老師會如何調整？

【柔】如果是以學期為單位，老師會跟著學生的進度，看看有沒有可以即時補上或修正的東西，所以會有每週工作，而學生每天每週學到的都不同。對老師來說如果你對某天學的東西寫了很多頁工作本，那可能代表你對這個內容很有興趣，老師就會知道你的特性。透過工作本呈現的狀態去了解學生的學習成果，並依照工作本的內容去調整未來學生要學習的內容與目標。


▍Q：實驗教育學校發生霸凌的狀況多嗎？處理方式呢？

【柔】很重樣要的是老師和家長間的關係，在學生出現狀況時，老師和家長會有很多密切的聯繫。學校還是會有霸凌狀況，可是相對較少，雖然不清楚老師的處理方式，但我知道老師會和家長密切聯繫，當學生遇到類似情況，還是希望先由家長來處理。

【恩】有但次數不多。我們學校有幾幾種狀況，「針對性」是強調有動手的情況，「非針對性」是指孩子被長期排擠等。霸凌是來自團體動力，像是分組時都很有默契地遺留某個人，這是因為長期互動以來大家可能是覺得那位同學的特質不好相處，雖然這不是對的，但我們可能會嘗試重新分配學生所屬家族或團體，有時直接打散也是個方法。